溺斃的巨人 - 死亡x巨人x存在的本質

溺斃的巨人

愛x死亡x機器人第二季第八集 - 溺斃的巨人( The Drowned Giant ), 由惡棍英雄 : 死侍的 Tim Miller 負責編導,原著來自英國小說家 J.G.Ballard 的作品 : The Terminal Beach, 雖然感覺很不科幻,也沒有機器人,卻是我個人最喜歡的一集,充滿濃濃詩意,發人深省.有人將這種風格稱之為影像散文( essay film ) 式的敘事手段.藉著一位科學家的眼睛和獨白,悠悠道出海灘上ㄧ具不知從何而來的巨人屍體,和濱海漁村居民之間的互動,進而叩問人類存在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J.G Ballard 被譽末日小說大師,可是這位受到新浪潮運動洗禮的作家,其最出名的作品卻是傳統敘事手法的 - 太陽帝國( Empire of the Sun ), 後來被史蒂芬.史匹柏改拍成同名電影.這部半自傳的小說,是生長在上海公共租界區的巴拉德,於日本侵華戰爭期間,和父母及妹妹被關在龍華集中營的親身經歷,這段長達兩年的俘虜生活,讓流落異鄉的英國少年提早體會了生離死別,提供他後來一系列科幻作品的養分與獨特視野,甚至著力書寫關於世界末日的主題上.

沙灘上躺著一具不知打哪來的巨人屍體,科學家形容年輕的巨人有著古典氣質的鼻唇,荷馬史詩式的身軀,就像希臘神話裡的阿爾戈英雄,這巨大的身體就是絕對令人感動的存在.圍觀的村民一開始因為懼怕而不敢靠近,當巨人的屍體漸漸浮腫,臉部表情顯得疲憊時,人們勇敢地站在他的鼻梁上掂起腳尖跳舞,坐在耳蝸上戴起耳機聽音樂,把巨人的胸膛當成溜滑梯,甚至有人開始在巨人的皮膚上塗鴉,或是當成我愛你之牆,巨人的手掌裡留有一汪海水,魚兒悠遊其間.

起重機駛進沙灘,開始進行肢解巨人的工作,先是把四肢鋸掉,接著整個頭也給割了下來,海邊的幾口冒著煙的大鍋裡煮著巨人的肉,剩下的軀幹看起來不已經不像個人了,隨著人的特徵消失,參觀者的興趣也隨之散去,所剩無幾的骨骸,是海鷗夏日休憩的好去處.巨人的腿骨成為肉鋪的圖騰,頭骨成為某農莊庸俗的標誌,那根巨大的陽具流落到馬戲團的帳篷裡,成為花錢才能入內參觀的怪胎秀,只是陳列的玻璃櫃上竟然標示這是屬於鯨魚的陰莖,人類竟然如此健忘.

這集只有十四分鐘的動畫,在製作技術上是無懈可擊,傳達出一種冷峻蒼涼的氛圍,把存在主義的虛無美感表達地淋漓盡致,存在的本質是什麼, What is it to be human? 這是多數科幻小說想要探討的主題.愛x死亡x機器人裡的愛,在我看來就是人性. J.G Ballard 這篇溺斃的巨人,有著奧德賽和格列佛遊記的影子,也讓人想到卡夫卡的變形記.巨人雖死,隨著時間推移,變成一則鄉野傳說,但他身體的各個部分留在小鎮的角落裡,也提醒著狂妄傲慢的人類巨人的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