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 - Drive My Car / 勇敢面對才能真正放下

多年前讀過村上春樹的原著小說 / Men Without Women, 很喜歡.

 

最近看了濱口龍介的 Drive My Car 之後,我又拾起這部短篇小說集,重讀其中 Drive My Car, Scheherazade 和 Hino, 這三篇都被被巧妙地編寫成本片的劇情精髓,離村上春樹的原意不遠.

電影獲得 2021 年坎城影展最佳劇本獎.把三篇故事串連改寫,再加上戲中戲,契科夫的名劇: 凡尼亞舅舅,雖然片長 179 分鐘有點兒長,不過一但認真投入觀賞,時間似乎也過得很快,和痛苦的人生相比,三個小時又算什麼呢? 如果能找到對的人,就有被救贖的希望,填補傷痛,就像 Sonya 對 Uncle Vanya 說的: 我們會渡過一長串無盡的日子和漫漫長夜,我們將咬緊牙關,挨過命運給我們的考驗.

原著中黃色敞篷的 SAAB, 在電影裡變成紅色有天窗的 SAAB 900.它在北海道的雪地裡顯得那麼刺眼,我腦海裡立刻閃現日本太陽旗.美沙紀家遭到土石流掩埋,現場原封不動,我也很難不去聯想 311 大地震,如今還有人住在組合屋裡,台灣要進口核食,因為日本人自己都不捧場,甚至還歧視東北人.為什麼是廣島戲劇祭? 美沙紀將車開到那條和廣島和平紀念公園在同一條中軸線上的垃圾焚化爐, 編導意有所指,這輛車乘載了除了個人,還有日本這個國家所共同經歷的集體傷痛.

家福發現妻子音不只一次和同劇組的男人上床,他沒有勇氣面對,就像他忽視四歲女兒過世的事實,這麼大的傷痛在妻子心中留下一個大洞,家福感覺兩人的關係就此改變,但是他選擇逃避,並沒有幫忙修補,其實夫妻二人都傷得很重,家福自責懦弱,未能在妻子猝逝之前,坦承以對妻子那顆空掉的心.

美沙紀的心也是空的,她遭到父親遺棄,母親家暴,還飽受自己見死不救的良心譴責,四處流浪,蒼天憐惜她,讓她遇見家福,當他的司機,開他的寶貝.家福的女兒如果還活著,和美沙紀同年,家福和美沙紀的父親正好是同齡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倆就是現實世界裡的 Uncle Vanya 和 Sonya. 那一對用手語交談的韓國夫妻,恰巧是正常人連言語都無法溝通的對照組,很絕妙,原著並沒有這段.

電影的結局是什麼? 美沙紀戴著口罩出現在韓國某個城市的超市採買,她能用韓語對答,當拿下口罩朝停車場走去時,臉上的疤不見了.還是那輛紅色的 SAAB 900, 但不見家福,他過得好不好? 後座多了那條韓國夫妻家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