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奧斯維辛集中營只有一牆之隔的夢想田園大宅 / Hoss 夫婦的所做所為也是平庸之惡嗎 / Joansthan Glazer 花了十年拍成的一部讓人細思極恐的納粹大屠殺電影

夢想集中營

 

造訪西班牙古城吉羅納那天,因為大雨,我們躲進猶太博物館,館內的大衛之星庭院裡,有一件雙面的青銅雕塑 - 1492: Year of Expulsion and Exploration, 描述 1492 年的驅逐敕令,猶太人如果不在期限內改信天主教,將會被逐出西班牙,當時有超過 20-25 萬的猶太人選擇離開故鄉西班牙,而這一年也正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一年.這件作品有極強的反諷意味,表達出猶太民族的悲憤之情.

但這畢竟是五百多年前的往事,感覺很遙遠,很模糊,直到幾年前去布達佩斯,阿姆斯特丹和柏林旅行時,納粹屠殺猶太人的事實就愈來愈真確,從隔離猶太人的鐵柵門遺跡,安妮之家,柏林近郊的集中營,柏林市區的猶太人紀念碑,或是倖存者的親身經歷,再加上許多影視作品從不同角度描寫這段歷史.不過讓人很擔憂的是,歐美右翼勢力逐漸抬頭的當下,如果再發展下去,感覺人類重蹈覆轍似乎也只是幾步之遙而已.

The Zone of Interest 指的是不只是奧斯維辛集中營方圓四十平方公里是禁區而已,這裡也是某些人的利益區域,或是注意力的所在.當指揮官 Rudolf Hoss 被通知即將高升,必須轉職到柏林附近時,她和妻子 Hedwig 非常不捨,甚至 Hedwig 要求繼續和五個孩子住在這座滿足她田園牧歌的理想莊園,煙囪不斷冒出的煙,一牆之隔外傳來的嗡嗡機械聲,槍聲,叫喊聲,和來來往往的火車聲不絕於耳.

Joansthan Glazer 花了十年拍下這部讓人細思極恐的電影,全片從住在集中營隔壁的德國納粹指揮官 Rudolf Hoss 一家人的視角出發,但是恐怖冷血的程度搭配傑出的音效,讓人做噁心痛.游泳池沖

水蓮蓬頭,呼應高效解決猶太人毒氣沐浴室所用的蓮蓬頭,哥哥把弟弟反鎖在溫室裡,並說要釋放毒氣,佣人收衣服時空氣中飄散的粉塵, Hedwig 試穿皮草和用過的口紅,這是何等無感與冷酷.

還好電影中仍然保有一點點人性的光輝,像是波蘭女孩半夜偷偷去藏蘋果給隔天做苦工的猶太人吃,這位勇敢的 Alexandria 是真實存在的人,片中的腳踏車和服裝都不是道具.另外 Hedwig 的母親表面上稱讚女兒,最後卻不告而別. Rudolf Hoss 是指揮官的真實姓名,他最後接受紐倫堡大審並被絞死,對他而言,這絕不是平庸之惡,而是罪有應得.全片接近尾聲時,畫面出現的是奧斯維辛-伯肯諾集中營博物館,這一段我覺得有點突兀,不過瑕不掩瑜, Joansthan Glazer 又拍出一部發人深省的佳作,後座力十足,久久不能平復.